央视新闻的记者历经两个多月调查,“潜伏”进了多家论文造假公司,发现论文造假早已形成了一个庞大的。在这里,只要交1000多块钱,一篇职称论文就能代写保发,而学位论文则要贵一些。博士论文一篇大概需五六万元,硕士论文则是5000到10000元,难度大一些的比如医学类的论文则更贵,一篇硕士论文要价17000元左右。
问题前几年就被曝光过,然而至今,对于代写论文,却并不见高校真正动真格地进行治理。因此,一边是代写论文事件接连曝光,另一边却是代写论文更加明目张胆。代写论文产业链的日益壮大,表明我国高校的学术管理和评价,仍旧在以行政与利益为导向,而不是实行学术本位管理。
代写论文产业链,首先来自畸形的论文需求。
众所周知,之所以有代写论文的需求,关键在于我国高校中,不论对学生(主要是研究生和博士生)的求学,还是对老师的考核、评价、职称晋升,都提出了撰写、的要求。对此,学校的理由是,要求研究生在校期间撰写、发表论文,是为了提高人才培养质量,要求老师发表论文,是希望老师重视学术研究,并把学术研究成果用于教育教学。但其实,发表论文的要求,在老师和学生那里,变成了为论文而论文,有的就是拼凑、炮制论文。
论文本应是创新成果的表达,因此撰写、发表论文必须尊重创新的规律。按照创新的规律,在学术研究中,哪有那么容易就取得创新成果的?因此,国外大学没有对硕士、博士研究生提出在校期间要撰写、发表论文要求的,甚至对硕士生都没有学位论文要求,学校提高人才培养质量,主要是通过提高课程教学质量、加强过程性评价实现。我国却恰恰相反,不重视课堂教学质量,却提出撰写、发表论文的要求,这是本末倒置。
国外大学在考核教师时,重点关注的是教师本人的教育能力、教育贡献与学术能力、学术贡献,但评价教育和学术的能力与贡献,不是“唯论文论”,重视的是教师同行评价,即同行委员会怎样评价教师;而在我国,对教师实行的是行政评价,论文数、课题数、经费数就成了行政化的量化指标,这引导教师关注的不是做好教育和科研,而是怎样发表论文、搞到课题。
这就产生了另一个严重问题,即我国高校是把论文发表数量作为学校的重要办学政绩的。高校重视论文的发表(以前重视发表数量,近年来也重视发表的期刊档次),超过重视论文本身的价值;很多学校在评价学生和教师时,只要求提交发表论文的题目、期刊,以及发表期刊的封面、目录,根本不对论文本身进行阅审。这也就不难理解代写论文市场的红火了。
另外,由于论文发表数量和学校的政绩相关,因此,与高校外部形成论文发表产业链对应,高校内部形成了“论文利益共同体”,论文造假、论文抄袭、代写论文等被社会舆论质疑的学术不端和学术腐败行为,高校处理起来都不是那么积极,有的被轻描淡写,有的不了了之。
说到底,代写论文缘于学术管理、评价的行政化和功利化:为达到发表论文的任务,教师和学生被“逼良为娼”;各类社会机构(包括期刊)针对论文发表需求,推出了“商业化”服务;对于不端行为,行政管理部门出于利益视而不见……因此,治理包括代写论文在内的所有学术不端行为,必须推进学术去行政化、去功利化,这才能恢复学术生态,引导师生树立崇高的学术理想和正确的学术规范。
(作者系上海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)